山鬼见他惊惶无措，不知该笑他胆小还是胆大——寻常胆小者见此多半脚软吐沫，受惊昏死；若为胆大倒不至于惊怕闭门。
索性懒做理会。扭头看眼门上黄符，直接视若无睹地穿门进入。
“季大夫”
山鬼一进来便见满地湿衣，至于那人已是一丝不挂、面朝下地在褥间呼呼大睡。
床下还有草草擦过的湿巾干布。
山鬼不由哼笑，笑他并非青稚少年却任性无羞，同时挥手将衣物拾起做堆。只是意识到自己面有笑意时忽然一愣，挑眉将他被褥掀起，要他挪动空出一地。
季向秋微睁着眼看他，思绪困顿模糊，见他靠近同睡，恍以为梦，于是伸手够他面容，眉眼含笑，格外柔情：“……黎跃你……”声如轻羽，尾音未尽，指腹停在离脸一寸处，随之闭目沉睡，不知全事。
次日路山作别要去城中寻剑。
季向秋因知剑身何在，顾虑许多，当即假借寻徒弟向秋而与他同行。
二人赶路许久，期间搭乘顺路车马。一到江浔便见城门贴有布告，记述昨日清匪凯旋，以及数位官员所犯所累。
“季大大夫，这几日多谢你与向秋兄弟照顾，不能与向秋兄弟当面道谢着实有憾。我路山永记二位救命之恩”
路山与他言谢道别，只是离去前忽生迟疑，欲言又止。挣扎良久：“季大大夫，近来若是诸多不顺，亦或怪事缠身，不妨寻一两闲时去庙中烧香求福，以作开运”
季向秋正觉奇怪，路山却一副言尽于此模样地转身离去。
扭头看向山鬼，见他单脚支地，翘腿而坐，悬靠空气，闭目假寐，神情慵懒，似有专注听取行人三言两语，于是叹息一声：“你可是叫路山生有误会？”
山鬼挑眉：“我何来本领惹他误会”，又何来误会叫他生出。
倒是怪哉，难不成路山知他受鬼纠缠，不伦不类？
季向秋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多想。
他刚到刺史沈怀所在客栈妄图取剑归还，却得知众人已搬入官家屋院居住。
沈韵定是跟随同住，只是刺史住处实难靠近，无案无冤又段不能衙内相寻。思虑许久正觉绪尽无计，忽见一小厮从官宅走出，直向药铺请大夫入宅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