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盔甲的男子阔步走进,瞧来约莫二十几岁,束发,剑眉斜飞,星眸怒视,轮廓如刀削一般,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见到景玥,男子冷哼一声,脸色不是很好看,只单膝跪倒,象征性地扶了扶拳,道:“卑职辽东总督戚无羁,拜见安王殿下。”

    景玥的手还环在陆逊腰间,见状,挑了挑眉,他松开陆逊,伸手提了把木椅撂在地上,尔后撩衣袍坐下,垂眼看向他,“你对本王有意见?”

    这话问得甚是直白,原本沉着脸色的戚无羁愣了愣,尔后抿了抿唇道:“没有。”

    说没有是违心的,今晨他正在校场上训练将士,袁知府一枚令牌便将辽东兵调走了大半,说是去给安王洒扫庭院,而他自己也被告知要换了朝服去酒楼拜见。

    将士们本该上战场杀敌,如今却要将宝贵的操练时间浪费在拜见一个弄权贪赃的佞臣身上,他戚无羁不愿意。

    “没有?”景玥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点了点,他慢慢地重复了一句戚无羁的话,似在品味一盘珍馐。

    酒馆沉入一片寂静,蓦地,景玥忽然拍椅起身,抬脚照着戚无羁的胸膛狠狠一踹!

    这一脚用了内力,戚无羁仰面翻倒,滚出去了三四步,胸中气血翻涌,张口便喷出血来。

    景玥负手而立,他垂眼看着戚无羁,冷声道:“对本王有气你只管说,前来拜见拉着脸色给谁瞧?我楚朝的辽东总督,抗击东瀛立下汗马功劳的‘修罗刀’戚无羁便是这般模样?”

    戚无羁不住咳出血沫,他哑着嗓子,目光怨毒地看着景玥,嘶声道:“辽东儿郎拿命为楚朝守着东面海关,户部却连五十万两的银子都拨不下来,军饷粮草年年拖欠,仗却要年年打,如今眼见着就要入秋,将士们连冬衣都没有,你却整日吃酒作乐,挥金如土,作尽了孽。”

    他越说越愤懑,将景玥的“罪行”一条一条地列出,到后头直接骂他不仁不义,丧尽天良。

    随行的侍卫面如土灰,有几个副将上前想劝一劝戚无羁,怎料被他抡胳膊掀开。

    陆逊在一旁端茶听着,面色沉静。

    书中戚无羁是个天纵将才,十三岁便开始带兵,十五岁“开博一战”打得东瀛人落花流水,一战成名,成为楚朝赫赫有名的抗击东瀛的大将军,到如今二十三岁官封总督,掌管辽东八州的军队,也算是功成名就,这职位在楚朝“重文轻武”的大背景下已算是很高的荣誉了。

    他率军打仗的才能卓越,但对为官之道却是一窍不通,一根筋,横冲直撞,得罪了不少文臣,不论是在朝廷还是地方,文臣们给他使了不少绊子,致使戚无羁空有满腔报国热血,却无处施展,最后郁郁而终。

    景玥这一脚踹得好,对于戚无羁这种太过耿直的性子,不要用官场中打秋风那一套,直话直说,将纠结的恩怨解开,他将是麾下最得力的干将。

    “辽东军的军饷粮草直接由辽东八州供给,你不问应天府知府要,上折子到户部叫嚷,僭越了这么多级,本王还未治你的罪,你倒先来陈列本王的罪行了?”

    景玥瞧着并没有勃然大怒,他重新坐回椅子,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说道:“你说本王纸醉金迷,出入妓馆赌场。本王花的是自己的俸禄,没动国库一分一毫,再者,情爱欢愉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本王也没有逼良为娼,你凭甚么指责本王?在你心里,甚么才是是非对错的评判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