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只亮着一盏琉璃灯,柳莺兰一咕噜就要爬起来,却让凌绍摁回床上。

    “夜里冷,当心着凉。”凌绍说着,一面自己躺上了床。

    柳莺兰心砰砰跳着,半是给吓的。已知他去了玉蕖宫,心里正盘算着明日要使什么招呢他就乍然而临,叫她惊吓之余还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不是在玉蕖宫吗,怎么忽然过来了?”柳莺兰努力平复心境。

    凌绍侧躺过身捏住她的下巴尖,“朕有三日不曾见过爱妃了,爱妃过得可好?”

    柳莺兰回他:“陛下垂爱,臣妾在宫中一切都好。”

    凌绍指尖力道微重,盯着柳莺兰默了一瞬,“青俪宫乃历代宠妃所居,朕不来,你也好?”

    柳莺兰听这话像是发牢骚的意思,明知此时该撒娇哄上他一哄,可大约是因为白天听芳时说的那些,心底却始终有些不得劲,是以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性子,“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与贵妃娘娘情深意重,臣妾岂敢去打扰。”

    他发的哪门子牢骚,左拥右抱每夜都没闲着,倒是还怪她没去博宠,忙得过来吗?

    凌绍听着那话音却是高兴了,咧开嘴一笑,白牙在幽幽光线中泛着雀跃的光。

    “今儿都干什么去了?”

    “上午去薛妃娘娘那儿坐了坐,薛妃娘娘的手艺真是一绝。”

    “呵。”凌绍松开柳莺兰的下巴,转身躺平了道:“薛妃弄吃食的本事的确一流,朕瞧着要是给她开家饭馆她倒是能尽施所长,薛阁老那么死板迂腐的人,养的女儿倒是憨得紧。”

    凌绍拉住柳莺兰手,“你这两天还干什么了?”

    柳莺兰道:“臣妾还能做什么,闲来练练琵琶罢了。”

    “是啊……”凌绍轻呵,像是漫漫长夜里的一声叹息,寂寥中透着死般的麻木,“这宫里,的确无趣。”

    莫名的,许是这夜色暧昧惑人,柳莺兰明明望不见凌绍的神色,心间却没来由泛开了浅浅的疼,鬼使神差开口道:“陛下虽人在宫中,心中却有整个天下。天下太平,陛下自得自在,岂会无趣。”

    凌绍的眸光一怔,蓦然转头望向柳莺兰,昏暗里,那墨色的眼眸仿若浩渊。

    柳莺兰心头一惊,暗骂自己昏了头,起身就要告罪,“是臣妾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