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第七伍会去营门岗轮值一天,轮流作为门口持戟的仪兵和为营署卫队正式门岗跑腿的辅兵。比如有外来的访客,没有进入营区的资格,就需要辅兵立即营内去叫人到门口会见。

    在下午换岗前,营区门口来了两辆货运马车,指定要送给卒长韩幕。肖宇立刻跑去营署请韩幕到军营门口接收,并监督卫兵对马车的检查。

    “不用检查了,这两车货物我直接带回家,明天要送去西城外。”韩幕指挥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空地,草草翻看了货物,将一个代表签收的木牌交给了两个马车夫,并打发他们离开。

    “你一个人赶两辆马车回家?”肖宇问道。

    韩幕拍了一下头,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转头看向肖宇。

    肖宇确认道:“明天还要再送去西城外边?”

    “嗯,一个东胡朋友明天娶亲,这是婚礼上要用到的东西。”

    “东胡人的婚礼?我还没有参加过,要不我来帮你赶一辆车?”肖宇立刻决定跟去看热闹:“你的东胡人朋友?”

    “你嫂子的一个小姐妹,要嫁给我一个朋友,是个草原游侠,所以要举行一场的东胡式的婚礼。”肖宇听说韩幕的婚礼是按照夏人的习俗举办的,至于他夫人娘家是不是举办过东胡式的婚礼就不知道了。

    “带我去看看热闹吧,长官!”肖宇恳求道。他在后世曾经到处旅行,见识过不少所谓的民族婚礼,但基本都是商业化的表演,演员是不是真正的少数民族都很可疑,能在这个世界看到古老的婚礼习俗,这机会不能放过。

    “呵呵,带你去倒是没问题,就是不要给我们夏人丢人哈。”韩幕对肖宇的请求不以为意,随口答应了他的要求,并直接在门岗的哨所帮他签写请假的手续,令人带去营区公署,两人就等在大门口,待有司批发下来外出牌,就一起回家。

    韩幕住家的佑安里更靠近作为绿城商业中心的凤凰山坊市,整个里坊还没有肖宇住的柞树村面积大,坊中并没有田地,是一个纯住宅坊区。而且不同于柞树村的寨墙只是简单的木栅,佑安坊被高大的土砖院墙包围,如同一个城堡。驾车进入里坊,在主街的两侧还有杂货铺、饭铺和旅社等店子,是比较繁华的城市里坊。韩幕赶着马车在前面带路,肖宇跟着他驾车穿过主街,向西拐入一条有些狭窄的街道,一路看着以灰色的土砖和木梁柱结构为主的古代建筑,心中充满了好奇。

    这个里坊住户应该并不多,一路庭院深深,有点像后世的纯别墅小区。不过除了路边保留的高大树木,其他的格局就差了很多。路过的几条街道,没有路过几个门户,高大的院墙连成一片,庭院中林木森森,显然是建造时有意留下的古树。开始路过的都是高宅大户,路上却见不到什么行人。马车最后转入一条长长的小巷,韩幕一路大声的吆喝着马匹,提示对向的人马不要进来,否则就会堵死在这狭窄的巷弄里。

    穿过那狭窄的胡同,进入一片杂乱的空地,空地周边有几户小小的院落。空地上堆着些泥沙和树干,好像是为了建造什么建筑物在积累材料。跟着前面的马车再次转弯,肖宇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前方就是高大的坊墙,原来这里已经靠近了里坊的右边城墙。这片地方不如坊市中央的建筑规划良好,路边都是些小院参差错落着,但是人气却高了不少,空地上就有一群七八个孩子正在玩泥巴。

    却听见韩幕大声的吆喝一声,拉住了马车,跳下车大步走过去,从那群孩子中扯出一个人。肖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勒马停车,发现韩幕从孩子群中拖出的却是一个脏兮兮的大人。那人的长发虽然也草草地挽了个发髻,却早就散乱,披散的长发肮脏得都打了结,脏兮兮的脸上乱糟糟的胡须也像杂草一样散乱。看不出颜色的前襟还挂着孩子们吐的口水,看上去十分恶心,脸上却还挂着痴呆的笑容,显然是一个傻子。

    韩幕不由分说,将那个傻子拖到自己那辆马车车夫的位置坐下,然后侧身坐上了一边的车辕,继续吆喝着马车前行。肖宇一头雾水的驾车跟上,他之前还真没有听说过,韩幕还有一个白痴兄弟。

    韩幕的家就在附近,也只是一个两进的小院。韩幕下车打开大门,招呼肖宇将车子赶进前院。院子有些狭窄,两辆马车左右一停,就将前院塞得满满登登。韩幕拎着傻子进了屋子,肖宇将两辆马车停好后,逐一解下马匹,牵到角落的拴好,看见角落摆了个空料斗,就穿过前厅,到后面去找草料。

    天井中,韩幕将那个傻子按在角落的一个石鼓上坐下,正在追问他最近的经历,傻子笑嘻嘻的回答着提问,虽然磕磕绊绊,很多的答非所问,韩幕还是耐心的和他对答。肖宇看见这人身上穿的是件长夹袄,但是夹袄的破洞中却有一些枯草钻出来,里面填充保暖的丝麻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嫂子前两天就回娘家去帮忙准备婚礼了,你去后厨烧桶水,我把他洗刷一下,不然对着这家伙,连晚饭都吃不下!”韩幕毫不客气地支使肖宇去干活。肖宇先问清了家中放草料的地方,然后先去厨房打火,用铜釜烧上水,然后去找到草料,抱了一大捆去前面放料斗中喂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