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贤王沈明河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沈家的一双眼和一把刀。那双眼睛叫沈信,可以通世事,晓朝堂庙外秋毫之变,哪怕沈明河不在京城也能洞悉一切。那把刀叫沈落,但凡刀悬于外,便能瞬息夺人性命。

    现在沈落来了,那便说明他赌对了,沈明河就在这宫中。一想到这里,迟音心里一恸,再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兴仁兴让沈明河,这词儿说出来迟音都心虚。希望沈明河听到别笑出声儿。

    迟音记得,他和沈明河细想来是有仇的。只是虚幻半生,人已作古,要说什么仇什么怨,倒不是一个个一桩桩那么分明。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他愿意给沈明河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

    姜松死了,死的极惨。

    迟音从昏睡中刚醒便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刚发现自己睡在乾清宫的寝殿里,抬眼便看到立在他榻前的沈落。提溜个人头,血顺着断了的脖子跟像是碎珠子一样掉下来,随着沈落的摆动淋漓得到处儿都是。

    “这人死不足惜,殿下看,如此处理可还行?”沈落咧出一口白牙,说着还把手里的人头当玩意儿般邀功晃了一晃。

    “一般吧。”迟音从榻上坐起来,光洁的脚刚踩在地毯上便被沈落恶趣味地淋了摊血,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脚下一顿,只坐在榻上再不下去了。

    “就这?殿下您看看,这人头可是您舅舅姜松。”沈落怕是没想到迟音会这么淡定,挑着眉晃荡那死都不瞑目的人头,若不是迟音那带着嫌弃到可以杀死人的眼神,他怕是想把这东西怼到迟音脸上。

    没看到意想中惊慌失措的表情,沈落有点不甘心。

    “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沈大人与其在这儿杵着,不若问问贤王殿下,为何旨都领了,却还不来见本宫,替本宫匡扶社稷。”迟音刚起床便闻着那刺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心情着实不太美丽。晃荡着沾着血的腿,嫌弃地用脚背在床边把血蹭干净。

    率先破开皇宫大门的沈明河没来。

    在沈家军占领皇宫,姜松伏诛,连着叛乱都被处理干净之后。

    他还是没见到这辈子的沈明河。

    迟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按道理来说,这辈子自己冒着生命危险送了他那么大个人情,他岂不该早早来与他虚与委蛇一番?所谓趁热打铁,这个时候正是该沈明河稳住局势的时候,哪怕虚情假意也得和自己装出浓情厚意的样子。

    可沈明河没来。

    “让他替您匡扶社稷,殿下您可是认真的?”沈落嗤笑一声,俊朗的脸上现出丝玩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