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了班,言轲就跑去医院拆线。

    结果拆了纱布一看,医生没同意,说让再过两天,下周拆,倒是可以取纱布了。

    言轲无法,顶着个疤,悻悻走出医院。

    简澄说周日过来找他,他本来想在周日之前把线拆了,这样的话那疤痕看起来还稍微顺眼点,没那么严重,要说是搁桌角上撞了的,也马马虎虎能说得通。

    但现在线拆不了,看起来就挺炸眼的。

    他是一万个怕唬弄不过去,老老实实给简澄交代了这伤怎么来的,反倒让已经过去的事情又扩大化了。只是人都要回来了,他又不可能还跟之前似得找借口不接视频了事,白忙活一场。

    这疤留了就留了,他也不可能去怪高禹,分手这件事上,无论如何他谈不上地道,不够冠冕堂皇,不够名正言顺。无论是他欠高禹的也好,还是本来就不合适也好,还是高禹也没那么真心也好,他已经给这件事画上句号了。

    他的青春,他沉默到淡漠的暗恋,还有短到连开始都没熬过去的一段恋情,至此就完了。

    曾经仿徨失措,连仰望都叹止的关系,却在这么多年后以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方式卷土从来,又以退潮般的速度带走了一切有温度的眷恋和爱慕,这样的反差甚至让言轲本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但也仅仅只余下不可思议了,因为与此同时,他倒是更如同开火车一般进入了一条全封闭的高速隧道,太快了,快到只有光和影。快到一切五感都用来去追逐那道光。

    初初一算,盛夏相识,而今也只到初秋,不过三四个月。

    他以为像那样□□年的时光,于他这样的人才是正常不过的,但好像现在这样,也没有哪里令人不适。

    没有不适,哪里会有不适呢?

    非得要硬拽上什么不适,那就是一直以来他都不得不靠小心翼翼的压制着那份汹涌澎湃的激|情而刻意去规避所有感情的触角罢了。

    简澄对他来说太好了,好得有点不真实了。好到即便现在立刻扒去对方的伪装,他依然会蒙着旧有的眼光去看对方。好到他即便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角,一想起来那个人的模样,也控制不住的激动澎湃,连手指都会微微颤抖。好到挖空了心,就只为保留心尖尖上那一点色彩。

    对方是夏日里的阳光,连空气都会感染成热浪。而他这条连咸鱼都谈不上的死鱼,居然也想着扑腾两下就算活过来了。

    看起来就很可笑嘛,但事实仿佛就是一台滑稽剧,越可笑越顺理成章。

    因为他真的扑腾起来了,用劲全身力气在烈日下的大马路上摇摆起来,仿佛他周围不是干裂的沥青和热浪,而是咸湿的大海与远方。

    生命多么奇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