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是箫剑为人的前后反差太大。也许之前来往较少的如陈罡、牛壮还难以察觉,但是同伍的弟兄们已经感受明显。虽然有着多年兄弟间的信任,大家暂时不会想太多,而且只要是变化朝向良好,也会乐见其成,只是私底下的议论只怕还是少不了的。肖宇考虑过人设变化太大会引起关注,但是他潜意识中,在这个世界有存在着打RPG游戏似的过客心态,总觉得随时找到机会就会离开这里,加上对于时刻扮演一个性格不同的人实在是不能适应,所以行事难免有些率性。

    另外,箫剑从回家那天,突然就没了生息,仿佛回家一趟就是他的最后愿望,让肖宇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闲暇时刻,他将苏菲婆中储藏的所有美女图片放了无数遍,配合另外时空的飞机、航母等稀罕的场面,却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带着好奇的声音。肖宇甚至威胁他,如果再不出现,就去祸害掉他亲爱的姜燕姐,可是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说到姜燕,肖宇还是没有发现她的心上人是谁。不过,肖宇目前在军营行走都是躲着姜燕,甚至不敢去找她复查自己的伤势状态。原因就是,针对肖宇的流言越演越烈,已经衍生出不知道多少个版本。每次路上碰到姜燕,看见她老远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肖宇就立刻转弯朝茅房方向转进。相信以姜燕对肖宇的了解,肯定不会相信哪些荒诞的谣言,但是肖宇害怕她乘机打击报复,所以暂时只能是退避三舍。

    年轻人就算有些风流韵事,倒不会影响到箫剑伟光正的一贯面貌,可是流言中形容箫剑如何在胁迫下逃避、求饶的丑态,就极大地损害了他的形象。即使是肖宇关闭了听觉增强软件,还是能感觉到营中战友们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就算是肖宇脸皮够厚,却也很难完全装作若无其事。特别是这些天和伍中的弟兄们修复了关系,大家难免会为肖宇打抱不平,私底下已经和别的伍发生了好几起争吵,好在牛壮刚吃了惜春閣的筵席,多少有点嘴短,偷偷将事情都压了下来。

    肖宇利用自己刚刚建立的那一点威信,强行安抚了弟兄们的情绪。他不是不恼火,只是感觉到这种对他个人大面积的反常诋毁,恶意慢慢,超出了一般流言的程度,应该还有更加深层次的原因,需要花些时间来进行冷静地观察和分析。另外,刚刚才和陈罡建立了联系,又和牛壮修复了关系,不能因为一时意气,破坏了在长官心目中的新形象。毕竟只要长官们保持对他肖宇的好印象,下面人的毁誉连屁都算不上。

    当然,适当的反击和重建形象还是应该的,不过,肖宇暂时将时间延后,一方面需要对军营多一些了解,另一方面,刚从陈罡那里争取到“观刑”的任务,算是将陈罡、牛壮和肖宇联系到一起的临时利益纽带,肖宇希望至少顺利完成这项任务,这纽带更加牢靠一些后,再来进行较大的动作。

    大的动作不能做,小动作还是可以的,小动作的对象就是乐水。肖宇因为箫剑的消失,最近对乐水十分不满。他倒不认为乐水和针对他的流言有关,而是觉得乐水应该对箫剑出事负有责任。肖老大不是掌刑官,当然不需要什么证据,看见你不顺眼,就要想办法让你气不顺。

    肖宇其实看起来对待乐水,还是和从前的箫剑一样,如同春天般的温暖。但是,在金钱来往方面,却不再像箫剑以前那么矜持,而是把朋友之间的通财之义做到了极致,基本上把乐水当成了一个会走路的钱包来小心呵护。

    肖宇在队友心目中,一直是个老实人。但是,这种满脸忠厚的人如果使起坏来,才会让人有苦说不出。乐水现在应该就十分痛苦,肖宇痊愈后,看似对他一如既往的信任和亲密,但是花起他的钱来也是如行云流水,谈笑间大把的铜钱灰飞烟灭。私下掏摸去大半他那奢侈的净手纸就不多说了,自从那天到惜春阁吃了一顿后,肖宇不知为什么爱上了外出聚餐,除了再单独请了牛壮一次去八大碗,接下来也是三天两头请人出去联络感情,恨不得连饭堂的大妈都叫出去聚餐,名义上是庆祝自己的痊愈归队。

    虽然没有再去惜春阁那种的销金窟,但是八大碗去多了,积沙成塔,花销也不是小数目。肖宇每次还豪爽的非要做东请客,其实都是向乐水伸手借钱,不知不觉就成了惯例,连乐水都习惯了吃完饭,肖宇作出掏荷包的动作,他就主动拿出钱来。这种吃大户的行为,偏偏很为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第七伍的其他人,乐呵呵地跟着肖老大混吃混喝,偏偏都看不出那掏钱的人心里面是无比的别扭,却又有口难言。

    每天吃过晚饭,从寅时末到卯初(下午5-6点)这半个时辰是新兵们整理内务,能够自由活动的一段时间,新兵们往往趁着太阳下山前的这点时间,完成清洗衣物、养护兵械,整理内务等事情。如同大学晚饭后到上晚自习前的那一点点时间,新兵们也可以互相串门聊天,交换消息。

    这天的第七伍尤其热闹,因为所有成员都已经知道了第七伍明天要去外城的东门广场协助司寇府行刑的消息。弟兄们一边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其他伍来探听情况的战友,一边用从厨房弄到的油脂仔细擦亮明天将要穿着的全身甲胄,还要打磨随身的短剑,这时候那有时间接待客人。

    肖宇整理好自己的盔甲,兵器,打开自己的木箱,慢慢检点里面的衣物、碗盏、伤药、文牍、收藏的军队标志符号等杂物,随着箫剑的记忆一一查看,回忆每件东西的来历,品位这些私人物品所代表的一段段人生。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如果箫剑就此消失,不再回来,肖宇就必须背负这段人生,继续走上一段。他还要考虑,如果自己有天要离开这里前,要帮箫剑给这世界留下怎样的痕迹。

    忽然光线暗了一下,是乐水来到肖宇塌边,低头坐了下来,看来想和他聊一下。乐水的温文尔雅并不是浮于表面,他应该属于绿城真正受过良好教育的那一小撮人。这孩子身高已经达到7尺5寸(1米73左右),只比肖宇只矮了半尺。但是因为身材没有肖宇粗壮,相对显得纤细苗条,所以看起来比起本来的身高要更高一些。

    乐水是整个少年营中唯一去过帝都的人,虽然那时候他才8岁,也不妨碍他和人交谈的时候几乎言必称帝都,总是不断发出“要是在帝都就会怎么样”的感慨。他应该算是新兵营中最见多识广,头脑灵活的名人之一。新兵营中,有机会去过渭城的人,就和后世偏远农村有人去过首都一样可以夸耀很久,何况是去过帝都,简直就和后世山村中出过国的人没什么两样了。但是营地也就这么多人,在所有人都听腻味了乐水的帝都感言之后,很多人也渐渐对他的老生常谈不耐烦起来,只是这哥们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乐水坐下后小声问肖宇:“上面问询的时候你怎么说的?”看来,这事也憋在他心中好久了。

    “还能怎样,我又不知道你们几个怎么编的,只好推说头部受创,暂时失忆,先糊弄过去了。你们几个怎么说的?我总不能老装失忆,还是要给掌刑官一个交代的。”

    “我们说的是...”乐水有点羞愧的交代到:“那天很快来了巡逻的坊兵,我们私下商量了一下,事情闹大对大家都不好,所以统一的说法是,我在路上遇到了三伍的几个人,和他们聊了几句,你就先走了,结果等我们赶上来,你已经昏倒在地上。头儿,你真的不记得那天的事情了?”

    肖宇似笑非笑的看了乐水一眼:“你说呢?”